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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百九十九章烤兔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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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硯說的不錯,丘陵地中草皮稀少,野兔卻不少。一只肥兔子正眼睛紅紅的趴在石塊上好奇的望著她,不知這常年無人的丘陵上怎會有陌生人的闖入。

陸千涼雙手搓了搓,腳尖兒一躍撲上去,將那兔子逮了個正著。

披著白絨毛的肉團子不安分的在她懷裏拱了拱,陸千涼掃了掃裙擺上的草屑,嘆道:“誰叫你運氣不好呢?少爺現在餓肚子,急著拿你下酒,就只好委屈你了。”

拎著兔子回了原處,便見青硯已經生好了火堆,盤膝坐在一旁折枝烤火。

橙黃色的暖光在他的眸子中映出一點明亮的光團,像是天際的悠悠繁星。錫箔面具下,精致的唇線勾勒出涼薄的弧度,唇角尚微微翹起。

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心事,抿不住笑意似的歡愉,襯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都沒那麽冷了。

“欺負我就這麽開心?”她嘟囔了一聲,仗著離得遠青硯聽不見,低低的咒罵了一聲。

卻不防,那人突然擡起了頭,望向她所在的方向。

陸千涼驀地住口,以手掩唇,心裏想著青硯的耳朵怎麽這麽靈,一邊走了過去,將拎著耳朵的兔子遞了過去,問道:“怎麽烤?”

“你剛剛在說什麽?”青硯反問道,唇角尚帶著了然於心的笑意。

當著人家的面說人家的壞話,陸千涼捫心自問,自己還是沒有這個勇氣的。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頭。漫說沈青硯是這麽個好乘涼的大樹了,而今有求於人,就算是狗洞她還能不鉆?

是以,陸小姐很不走心的慫了,幹笑了兩聲奉承道:“我說,你折枝生火的模樣怎麽那麽帥氣啊。”

“哦”青硯這才將兔子接過來,拔了一柄小刀走向一旁處理兔毛,還不忘回頭附和一句:“你真有眼光。”

陸千涼覺得,今夜她仿佛受到了上萬點的暴擊。

京水有一個毛病,但凡停車都要找有水源的地方,這個毛病自陸千涼同他第一次出門就發現了。

在這以前,她從不認為臨水而居是多麽明智的一個決定。水源有利有弊,雖說飲水方便了,可被人在水中下毒的幾率也高了啊。

直到後來有一次,陸千涼臨水下毒才知道,想要在一條溪流裏下足以致人死亡的量的毒藥,會將半個小型武林世家掏空。

可見這是個多麽不明智的選擇。

這也間接反映出了京水臨水而居是多麽明知的一個決定。

青硯宰了兔子,將兔肉烤的香噴噴的,在陸千涼羨慕的眼巴巴的目光之下撕下了一條兔肉塞進口中嚼了嚼,微微皺眉:“差了點。”

差了點什麽,大少爺差了點兒被人伺候著用膳的雅致?

陸千涼剛要反駁,青硯卻已經優雅的起身,回到馬車上取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。打開,滿是瓶瓶罐罐。

她拿了一個,擰開湊在鼻尖嗅了嗅,突然別過臉去打了個噴嚏,涕泗橫流頗為狼狽的控訴青硯:“你出遠門,帶胡椒粉幹什麽!”

“烤野味的時候增味啊。”青硯笑意儼然的將各個瓶子擰來,撒了些佐料再烤好的兔肉上:“人要活得精致,特別是女人,活的太粗糙是會被人嫌棄的。”

陸千涼覺得自己現在就已經被他嫌棄了。

她嘟囔著道:“有腦子記得帶佐料,沒腦子記得帶幹糧,也不知道腦子是怎麽長得。”

青硯:“女人要活的精致。”

同這人在一起待得久了,遲早會被嫌棄死。就算是不被他嫌棄死,自己也會憋屈死。

陸千涼坐在硬石板上,諷刺道:“大少爺,需不需要我給你拿一副銀質的刀叉來?男人要活的精致。”

青硯一臉看傻子的表情望著她,嘆了口氣。

雖然陸千涼不知他嘆的這口氣是什麽意思,但可以確定的是,青硯鐵定是被她的這句話噎的不行。

陸千涼vs青硯,第一局,陸千涼更勝一籌。

熱騰騰的兔子肉刺激著人的味覺神經,原本便已經餓極了的人嗅到這氣味便更餓了。她望著青硯將那些兔肉細細吹冷,突然有些後悔,剛剛為何要同他爭這口舌之利了。

少年修長的指尖靈動,將兔肉撕成了數塊,攤放在布巾上冷卻。

橙黃色的火光迎著他的側臉,那輪廓,微微有些熟悉。恍然間,陸千涼又想起了那些封存在折劍山莊廢墟上的時光。

少年貪長,晚間容易餓,幾人便一起偷偷的跑出去打些野味。

那時候,沈言璟總是這樣細細的將烤好的野味剖開,分給二人。

三人之中,她最熟悉山林,她出身最平凡,她動的手也最少。山林之中的野雞與野兔子最多,沈言璟總是會將獵物的後腿撕下來一個給她。

他二人分肉吃,吃到最後剩下一地的殘骨,那少年便會神奇的再變出一只兔腿來,遞到她的眼前。

那些年,她就是被沈言璟的兔腿養高了個子,被他每日從小廚房裏偷出來的糯米團子養出了打人的力氣。

青硯一邊分肉,一邊望著她望向火堆時若有所思的目光,分了一只兔腿給她:“發什麽呆,你不餓?”

“餓!餓!”陸千涼忙伸手搶過來,生怕他再搶回去似的遞到唇邊咬了一口。

那兔肉烤的灼熱,熟肉在口中還隱隱發燙。烤的金燦燦的油光順著骨頭滴下來,落在她的掌心上,依舊是當年的感覺。

加了佐料的兔肉自然好吃,可怎麽也比不上少年時的那股味道了。

陸千涼嚼著兔肉,突然覺得這山河皆寂寥,自己走過很多的名山大川,看過多少的世事無常,見過多少的人和事,卻都忘不了那個紮根在心裏的人。

自那以後,山河皆故人,走到哪一處都能想到那個人的模樣。

人都說,若是一個人回憶多過對未來的憧憬,那便是開始走下坡路了。竹隱三歲了,她也漸漸變老了。

女人都是恐懼衰老,恐懼年華逝去的。就只有她,在暗自慶幸著年華的老去,失去的來臨。等待著那黑袍儒雅的少年臨風立在奈何橋之上,向著她這個早已垂垂老矣的老嫗伸出手。

喚一句:“千涼,你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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